倫敦一兒童之家至少有77個中國孩子"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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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前突然接到一個電話，遠在中國的老媽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帶孩子出門多加小心。追問源頭，老媽說，就你們家不遠一個兒童之家，已經有7、80個中國孩子被人販子拐走了！
八竿子打不著的事。這個兒童之家，不是少年活動中心，而是安置沒有家長陪伴、隻身來英國的未成年人的收容中心﹔被拐走的孩子，不是被陌生人用糖果誘騙失蹤也不是被綁架，而是自動出走的。
老媽隨後反問，那他們為什麼要走？為什麼能走呢？
"臨時接待站"？
5月初，《衛報》披露，在倫敦西部距希思羅機場不遠的希靈頓（Hilliongdon）區一間兒童之家（Children's Home），從2006年3月至今，至少有77個中國孩子"失蹤"。有關官方機構相信這些人"直接落入把他們倒騰到倫敦的人販子手中"，絕大多數如同泥牛入海。等待他們的是賣淫、苦工、販毒……
案件在英國並沒有引起多大轟動，但在中國卻激發強烈反應。難怪老媽都有耳聞。
希靈頓的兒童之家收容的是被英國邊境和移民署在入境口岸希思羅機場截獲的申請避難的未成年人。《衛報》說，其中大約有一半是被人販子帶過來的中國孩子。
年紀輕輕、隻身一人、可能使用的是假身份，加上語言不通、文化差距，搬進政府開辦的兒童之家，豈不是找到了"組織"？為什麼還要逃走？
上周四，在經過歷時一年的調查後，英國下院內政事務委員會發表了一份名為"現代奴隸交易"的報告，對接納未成年外國孩子的社會服務機構提出了嚴厲批評。報告得出的結論？人販子有可能利用兒童之家作為弱勢未成年人的"臨時接待站"，等時機成熟了，再過來"取貨"！
為什麼人販子能夠輕而易舉地活動？
沒有入狼窩，但是……
讓我們先來看一看未成年人從兒童之家出走的規模。
有消息人士向媒體透露，除了希思羅，曼徹斯特機場、倫敦以東的斯坦斯特德機場附近，都有收容所被人販子利用。
英國兒童權益保護機構指出，被拐賣的也不只是中國兒童。越南兒童被迫種大麻，吉普賽孩子被發往地鐵站、商店小偷小摸，非洲孩子被賣給有錢人家當佣人……
一天，在伯明翰機場，移民官看到，6名中國女孩在一個形跡可疑的男人的帶領下，試圖登機飛往多倫多。這個男人由於參與販賣人口已經被新加坡通緝。移民官員及時出擊，制止了他再次作案的企圖。這6名年齡在16-17歲的中國女孩沒有被販到加拿大，而是被送交當地政府接管。但是，三天之內，其中三人就逃跑了。沒多久，第4人也沒影了。另外2人被托放在寄養家庭。9個月後，年齡最小的女孩失蹤。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回來，但拒絕向任何人透露詳情。早些時候消失的那四個女孩一直下落不明。
這是由英國幾家著名的兒童保護組織組建的聯盟ECPAT（宗旨是終止兒童賣淫、色情、為性目的販賣兒童）介紹的案例。
ECPAT在英國東北、西北以及中部五家地方政府所作的一項小規模調查發現，在18個月內，已經證實或者涉嫌是被人販子拐進英國的80名未成年人當中，56%從兒童之家逃走。
誰才是"組織"？
沒有成年人陪同的未成年人進入英國申請避難，可以獲簽居留，交由社會服務機構照管，年滿18歲再申請續簽。抵英之後，相信誰才是能夠幫助自己的"組織"，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他們下一步的行動。
ECPAT指出，許多孩子在入境後第一個星期內出走，其中大部分背景還沒有被查清，不知道是否被人販子操縱，沒有記錄在案，下落無從得知。但是，從後來返回社會服務部門的孩子口中，ECPAT發現，即使已經登記在冊，人販子仍然可以控制他們，並且會設法盡快把他們轉移到其他地區。有些孩子主動出走，為的是躲開人販子。
ECPAT認為，從體制上來看，兒童之家的孩子落入人販子手中的主要原因有兩點，一是有關機構未能及時判定哪些孩子可能是人販子的"存貨"，二是未能給這些孩子提供安全的住宿和足夠的幫助。
內政事務委員會的報告指出，被人販子帶進英國的孩子可能已經長期受到欺凌、虐待﹔對個人以及家人安全的擔心使他們更容易受到恐嚇威脅﹔年紀輕沒有經驗，使他們更容易被哄騙誘惑﹔不懂英文、不懂社會風俗，不知道如何尋求幫助，甚至可能連在英國什麼行為是非法的都不知道﹔
這些孩子還有可能早就被"洗腦"，相信交錢被人帶到英國是正常現象，被政府收容兩天是跟移民制度打游擊，把自己帶過來的"大哥"才是在英國的真正
"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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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能把兒童之家的大門鎖起來，因為這違背了孩子們的人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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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政府有責任為從人販子手中挽救出的未成年人提供食宿。根據內政部的規定，這類孩子必須享受與"正常受保護孩子"同等的待遇。但是，內政事務委員會的報告指出，他們獲得的證據顯示，被拐賣的兒童很少能夠像英國孩子一樣，得到綜合評估切身需要的機會，雖然身心可能已經飽受摧殘，但他們仍然通常被安置在臨時性的小旅館內，而不是由寄養家庭照管﹔即使食宿有了著落，但可能要等很久才有希望看心理醫生。
全英防止虐待兒童協會NSPCC甚至抱怨，由於擔心成本過高，有些地方政府特別不願意把孩子劃入"可能被拐賣"的類別。
"違背人權"？
希靈頓區兒童和家庭部副主任武斯特（J Wooster）說，"我們不能把兒童之家的大門鎖起來，因為這違背了孩子們的人權。除非參與犯罪活動，我們不把孩子關進看守所……只能勸說他們不要逃走。"
送進看守所，不符合法律，勸說通常也起不到作用。兒童保護組織建議政府撥專款為這類孩子提供安全住宿（safe house）。ECPAT更進一步，建議給這些孩子指定監護人，負責與各部門協調，確保他們獲得安全食宿、法律諮詢、身心照顧、翻譯服務和受教育的機會。
內政部三番五次地表示，被拐賣的孩子和英國出生的孩子一樣，享受同樣的權利、福利和待遇。內政部一直嚴肅看待這個問題，力爭為被拐賣的孩子提供一系列專門服務。
"家門口"的中國孩子，還會被拐走嗎？
（蘇平，2009年5月19日 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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